炙熱的夏季-賭注

每年參加春季甲子園的隊伍,是依據夏季甲子園表現做選拔基準,此外,獲得秋季地區大賽冠軍的學校,幾乎能參與春季甲子園比賽。

因此,秋季地區大賽是春季甲子園重要指標之一,九月上旬,秋季地區預賽陸陸續續在各地開戰。

東京區將會選出二名代表隊伍參加春季甲子園比賽。
擁有天才打擊者日向星川的強豪球隊──相南高校,在秋季地區大賽贏得冠軍。
雖然還未到一月公佈比賽名單時刻,不過幾乎底定相南已經是東京區代表之一。

可是他們的表現不如夏季比賽精彩萬分,守備上沒有大失誤,但是小失誤平均一場就有三次。
接任相南高校王牌投手的芹則,表現正如藥師寺夢分析,並未達到最佳狀況,場場均有失分,出賽六場四十二局,自責分十分,防禦率二成一。

這樣的表現的確不像強豪球隊的王牌投手。
所幸他們藉著超強打擊力彌補投手缺口,場場賽事皆以高於五分比數取勝。
打擊天才日向星川表現依舊出色,僅一場沒有擊出全壘打,為全隊貢獻將近二分一打點。

天才這個名詞,漸漸從他身上剝落,即將顯露出怪物的真實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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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結束!今天不集合,收拾好東西就解散。」相南高校新隊長──藤島吆喝。
「我再投個十球就好。」
「芹則,別像昨天偷投啊,我會在旁邊算,更別耍賴說沒投出好球就不算。」
「好啦!」
「不是好朋友不罩你,而是因為罩你才這麼說,別人可能不知道,可是身為隊長的我和教練不可能不知道,進入秋季大賽後,你偷偷增加練習份量,對嗎?」
「嗯。」
「所以我現在會更謹慎監督你,不讓你超出練習份量。」
「不用緊張。」芹則每投完一球,就用袖子擦拭臉上汗水。
「身為投手的你應該很清楚,過量練習不是好事。」藤島說到這裡,突然壓低音量:「二號投手瀨戶告訴我,求你別受傷,他不想當投手,他只想當個快樂外野手。」

「這傢伙!」芹則哈哈大笑。
「所以你不可以心急,把自己操壞。」
「我知道......你記得佐川大那一場?」
「記得,那場比賽你的表現十分優秀。」
「是啊,不過還不到水準。」
「你想太多了。」
「是好朋友,就別在好朋友面前說謊。」
「你可以把它當作真實的謊言!」
「胡扯。」
「好啦,的確還不到水準。」
「哦,你重創我的自尊心。」芹則聽到這句話,馬上跪下來。
「別、別倒下來啊,是你逼我說的。」藤島慌張跑到他身邊。
「放心,我的自尊心早在那場比賽被賤踏到底。」芹則的笑容帶著落寞的憂鬱。
「......」
「隔天報紙頭條滿是誇獎我的報導,那一刻讓我產生超越淺見的錯覺。
直到有人發表與大家不同意見的聲音......」

「藥師寺?」
「嗯,老實說,當時我看到那篇報導非常憤懣,為什麼無法獲得她的認同。
直到冠軍賽面對明水時,我才知道她說的沒錯。」
「......」
「那一天淺見的眼神,不只燃燒著堅韌無比的鬥志,還渴望一種東西。」
「東西?」
「勝利!他渴望勝利的意志比任何人都強,星川、東條甚至連教練都不及他強烈。
那時候我就明白自己遠不如淺見,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我的自尊心早在佐川大那場比賽,被那些自詡為專家的人狠狠賤踏地上。
反倒是另一位被罵不懂棒球的小女孩,她才是對的。」

「所以造成你現在的壓力?」
「或許吧!我想要一個證明,一個能夠證明我現在就是最佳狀況,能為球隊奪得冠軍的最佳機會,可是我卻搞砸。」

「說這話也太早了吧,離春季比賽還有將近半年。」
「我很清楚自己欠缺的是什麼,一路走來我一直說服自己,可是隨著練習愈多,比賽愈多,我愈發現自己的不足,這一切都被她說中。
所以我很害怕,我甚至不得不相信她說的,我的最佳狀況是在夏季,而不是春季,我更害怕,斷送得來不易的戰績,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
畢竟,我承接淺見的位置,我就必須要有像他一樣的水平。」

「你是你,淺見是淺見,你們不是同一人,沒有必要像他。
教練曾說過每個人成長的階段都不同,有人是一直線上去,也有人像爬坡一樣緩慢,只要按照自己的節奏成長,就能有最棒的表現,如果求之太急將節奏打亂,最後,可能還沒走到頂點就必須停下來休息,甚至被迫走倒路。」

「......嗯。」
「好啦,走吧,教練已經排了幾場練習賽,你就當作玩玩就好。」藤島拍拍芹則的膀臂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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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涼爽季節即將結束,迎接而來的是寒冷冬季,有些縣市甚至提早下初雪。
埔上高校學園祭專訪在此時刊載於東京日報,幾個打進全國大賽的社團十分風光,尤其是壘球隊。
說起埔上壘球隊,可是遠近馳名的優秀球隊,不只球技好,社團成員們個個皆是美麗可人的嬌娃。
甚至有些報導開玩笑說,她們的美色連同性隊伍都深深被擄獲,因此遇上這群嬌娃,只敗不贏。

「反觀棒球社就......」阿久津神邊挖著鼻孔邊看報紙,自言自語嘆氣。
「嘆什麼氣?」一隻大大的手掌往他的肩頭重重打下去。
「武、武山老大?」
「棒球社怎樣?不好玩?」
「你有看這篇報導嗎?」
「有啊!寫的不錯,壘球社本來就是一堆辣妹,不過啦啦隊的美女更優。」
「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為什麼壘球隊那麼出名?棒球社卻一厥不振?」
「我怎麼會知道,這要問學校。」
「唉。」
「別嘆氣,報一個消息給你,要不要聽。」
「什麼消息。」
「今晚七點,學校要開社團會議。」
「那是社長的事吧。」
「不,這是校方開的會議,不是上月老師開的社團會議。」
「那更不關我的事。」
「錯,聽說一直和校長不合的副校長,將在會議中以彈劾表現不佳的社團,藉機將校長拉下台。」
「有沒有搞錯?一堆社團打進全國大賽還彈劾?」
「這只是名義上藉口,實際上是針對棒球社復社來打擊校長。」
「這和棒球社有什麼關係?」
「可能是棒球社屬於指定社團,不適用同好會條例,所以成立同好會是校長濫用職權,副校長想藉這個機會把校長趕走。」

「那個死禿頭怎麼可以這樣做。」
「放心,全校上下沒有一個人不討厭副校長,光憑這點就知道他沒辦法把校長趕走,不過濫用職權就比較麻煩,校長躲不過這個難題。」
「你、你的意思是......?」
「一是同好會倒社,二是校長被處分,然後副校長變成校長。」
「天啊,不行,我一定要去阻止。」阿久津神真的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馬上衝向行政大樓。
「你瘋啦,剛才都是我推論的,根本還沒開會。」
「對吼,那我們該怎麼做。」
「當然是摸黑去偷聽啦。」鬼塚武山和阿久津神討論如何進入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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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秋冬之夜降臨的特別早,還未到六點,天色便暗了下來。
有二個身影如小偷般,在校園裡其中一棟大樓附近徘徊不去。
「武山老大,會議快開始了,還混不進去怎麼辦?」
「你應該不怕高吧?走!」
鬼塚武山領著阿久津神往行政大樓另一面走去,二人就這麼爬著水管上二樓。
「老大,雖然我不怕高,可我怕冷啊!」
「少囉嗦!是男人就別──哇啊!」爬在前頭的鬼塚武山,猛然大叫鬆開雙手。
「老大!」阿久津神也嚇一跳。
奇怪的是,鬼塚武山並沒有掉下去,反而像長翅膀一樣飛上去,阿久津趕緊向上爬一看,原來神宮速水早就埋伏在窗外。
「臭小子,你差點嚇死我。」鬼塚武山驚魂未定。
「嘿嘿,有這麼好玩的事怎麼不找我。」
「你怎麼知道?」
「我也聽到消息啦!」
「那聽來的?」
「就是──」
「噓──」阿久津神打斷兩人談話,指著會議室透出明亮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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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今年多了四個社團打進全國大賽,滿好的嘛。」先開口說話的聲音聽起來略顯蒼老。
「是啊,副校長,今年各社團成績都有進步,那些社團的人數快達到創立第二部的條件,如果明年新生再增加,恐怕還要再想辦法添購設備與社辦。」行政人員回答。

「我記得壘球場旁邊的空地不是荒廢很久?來規劃一下當新社辦。」
「那個、那個是棒球場的、的空地。」行政人員突然結巴起來。
「空了好幾年沒什麼用,目前也只剩那塊地和馬路對街的空地可以用。」
「副校長,棒球場並沒有荒廢,那裡已經整理好了,社辦也有人在使用。」安倍上月向他反應。
「我知道,可是每次經過那裡只看到小貓二、三隻,這樣不會太過份?」
「過份?」安倍上月不明白他的意思。
「才二、三個人就佔用偌大的場地會不會太離譜,而且還只是個小小的同好會,叫他們去公園玩耍,不要浪費學校資源。」

「死禿驢。」阿久津神在窗外聽到副校長織田這麼說,忍不住大罵。
「噓、噓。」鬼塚武山摀住阿久津神的嘴巴。

「這麼做太不合理,學校有義務提供合適場地給予學生發展身心健康的活動,學生更有權利要求活動空間,就算只有四個人的同好會,也沒理由要他們到公園,而且他們不是玩耍是在練習。」

「安倍老師不知道練習的定義?」
「......」
「妳自己也很清楚,沒有教練和顧問指導,這也叫練習?」
「我會去找教練。」
「胡鬧,難道我不知道妳找教練找了快半年,根本沒人想當只有四個人的專屬教練。
就算真的請到教練,難道要為那四個人花那麼多錢?」
「既然如此,那不要請教練,只要有顧問就可以了吧?」
「妳想當他們的顧問,我不反對,不過場地的事沒得談,他們沒資格用棒球場。」
「你這樣做不會太過份嗎?」安倍上月聽織田這麼一說,忍不住動了氣:「那些孩子們花了整整二週的時間,每天都為了拔雜草而忙到九點多才回家,辛辛苦苦把那塊連校工都不願打掃的空地整理好。
校方補助的社費不夠,他們還自掏腰包買球具,如此熱愛棒球的他們,沒有人可以剝奪他們的付出與權利。」

「那其他學生怎麼辦?成全同好會四個人,卻剝奪更多學生權利?」
織田與安倍上月兩人爭鋒相對,縱使大家不喜歡織田,不過於情於理,兩人的說辭的確都有道理,因此在場沒人敢出聲站在任何一邊。

「呵呵,新生都還沒招生,怎麼吵成這個樣子。」安倍愛野終於出面。
「還不都是妳讓同好會復社!」織田猛拍桌面,直指安倍愛野為罪魁禍首,織田動氣並不是沒理由,因為他打算在此會議一口氣拉下安倍愛野,豈料她的女兒率先發聲成為擋箭牌,她卻在這時候出面協調,打亂自己的盤算。

「這只是小事嘛!」安倍愛野笑嘻嘻地緩和現場氣氛,可是織田不領情。
「什麼小事?如果以權益比較,四個人比得上幾百人的權益?。」
「可是那幾百人還沒進入學校嘛!」
「難不成要等那些學生入學才開始進行?」
「換個說法好了,至少那四個學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們是不是把荒廢的球場整理好?」
「就算是又怎樣?難不成校工整理好球場,校工就有使用權?」
「那些孩子又不是校工,而且他們是為了活動空間才整理,也沒有領錢啊,所以暫時借給他們,可以嗎?」
「暫時是多久?」
「至少畢業。」
「亂來,這和剛才安倍老師說的有什麼兩樣?」
「先聽我說完,我剛才不是說他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果他們畢業前能打出好成績,是不是就有功勞?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使用場地。」

「妳以為打進甲子園那麼簡單?每年四千多隊爭那不足五十個名額爭到頭破血流,但是冠軍只有一位。」
「要不然這樣好了,我幫同好會背書,如果他們沒在畢業前取得任何一座春夏甲子園冠軍,我願意為此事負責辭職。」
「什麼!」安倍愛野這麼一說,不只在場所有人大為驚訝,就連窗外的偷聽者也跟著失聲大喊。
「校長,這、這別賭氣啊。」一堆行政人員不知道安倍愛野為何那麼有把握,棒球社還沒一撇,居然還想取得冠軍,甚至拿職位當作賭注。

「既然妳都幫同好會求情,我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他們不需要取得冠軍,只要能打進甲子園就夠了。」
「需要我要說聲謝謝嗎?」
「不用,一切按規矩走就夠,還有最好找個教練,要不然那幾個孩子看起來就像在玩耍,一點計劃也沒有。」織田說完這句話起身離開。

所有開會的人也跟著他的腳步依序離開,留下安倍母女二人。
「上月,幫我倒三杯熱茶。」
「三杯?」
「是啊,給三位在外面被凍僵的孩子們暖暖身。」
「外面?」安倍上月將厚重的窗簾拉開,看見三名偷聽的學生被凍得不成人樣。
「你們倒底在幹嘛?」安倍上月急忙打開窗戶,放他們進來。
「咦,沒想到高中百米記錄保持者也是犯人,也對,道山是不會來偷聽,上月,這三位犯人交給妳囉。」
安倍愛野交待完後就離開會議室,安倍上月趕緊倒三杯熱茶給他們喝。

「就算從二樓掉下去不會怎樣,至少也要顧慮一下天氣吧,如果下雪的話,看你們會不會凍死。」
「放心,我們不會做傻事。」鬼塚武山抖動著結實的身軀大拍胸膛。
「沒想到校長那麼挺我們。」阿久津神笑得合不攏嘴。
「是啊,校長不挺你們要挺誰?」
「那為什麼當初棒球社會解散?」神宮速水不解。
「校長也不願意解散,而是規定啊,當時......
棒球隊的表現一直萎靡不振,連預賽第二場都打不過,之後愈來愈少人加入,大部份的人才都流到知名棒球學校,怎麼會跑來埔上。
一直到最後,三年級生退社的那一年......
總之,校長有心成為栽種者,卻苦於沒有種子無法播種。」

神宮速水等三人知道原由後,大力搖頭感嘆。
「好啦,晚了,你們快回去。」
「是,謝謝老師。」三人向安倍上月道謝後,隨即從窗口爬出去。
「你們幹嘛啊,有大門不走,還想再當小偷?」
「這叫從那裡來,就從那裡去。」阿久津神傻笑,結果一不留神,腳踩了個空,整個人硬是滑下去,把鬼塚武山和神宮速水擠到地面。

「小心!」安倍上月驚呼。
「該死的傢伙,你居然坐在我頭上放屁。」鬼塚武山大罵。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安倍上月也露出動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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