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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奈與日下政治聽真實這麼說,頻頻追問真實,真實卻叼著煙斗仰望漸漸西落的殘陽。

「目前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我想問問,日下先生曾聽聞令尊說過想找人除草?」

「除草?不可能,我已經說過,這裡是亡父的後花園……」日下政治停頓一會:「附近住家也沒人像我們家一樣用草地舖設的庭院……」

真實想了一會,要求與日下政治核對電話簿,然後與日下政治、優奈從後門進屋走入臥室,日下三四的屍體已經移走,但現場仍然凌亂不堪,焦臭的味道沒有散去。

優奈似乎也已經做好心裡準備,不再有任何心理上的排斥感和生理的不適感。

真實向優奈索取平板電腦,接著在西服的暗袋掏出一個黑色小盒子,然後拔掉桌上的復古轉盤式電話的線路插頭,將其接上黑盒子,再將盒子另一邊的端子線分別連結至電話與平板電腦。

他在螢幕上點了幾個圖示,出現程式跑動的黑底畫面後,再按下黑盒子旁的按鈕,然後將話筒拿起來撥電話,平板電腦隨即發出叮叮叮的聲響,接著輸入數組程式語言代碼,黑底的程式畫面出現一整排十碼數字,真實才把話筒掛上。

「03-3263-8509,這通是令尊死前撥出的最後一通電話,但是沒有辦法確認撥出的時間,有可能是事發前或一天前撥出去的電話。」真實指著程式碼下方排在第二行的數字。

「03-326……」日下政治複誦電話號碼,起先唸著開頭的兩碼區域號碼時聲音還很大聲,再往下唸三個數字時,聲音突然中斷。

「日下先生?這號碼你認識?」真實察覺出日下政治有些異狀。

「對,這組是認識的人,沒問題,下一個號碼是?」

真實繼續與日下政治核對號碼,有記錄到的二十組電話號碼,其中有十四組重覆,十組是撥給第一次核對的號碼,另外四組則是黨部號碼,剩下六組中的五組是五位黨團大佬的電話,只有一組是電話簿沒有記錄與日下政治認不出來的陌生號碼。

真實拿出手機以擴音的方式撥通這組陌生的電話號碼,電話另一頭發出清新有朝氣的聲音:「您好,無毒家園在此為您服務,請問您需要本公司提供何項服務?」

「無毒家園?」日下政治不懂對方是做什麼行業。

「請問你們有賣除草劑?」真實一邊發問,一邊在GOOGLE搜尋打上「無毒家園」關鍵字,出現一整排網頁介紹,真實點入一個看起來比較像是正在電話中的公司網頁。

「很抱歉,我們沒有販賣除草劑,但是有提供庭院除草服務。」

日下政治與優奈聽到這裡,依舊沒有任何頭緒,他們完全不知道真實在調查什麼,而真實則在網頁上看到雙環相扣的標誌,這和昨日在庭院看到的藍瓶子上的貼紙是一模一樣的標誌。

「那麼,昨天早上你們是否有派人到東京都澀谷區櫻丘町……」真實向對方確認是否有派人來日下政治家除草。

「請稍等一下。」電話另一端傳出敲擊鍵盤的聲響,等聲音停止後,女服務員才開口:「有的,本公司的確有派人去……咦,不過不是去除草,而是驅蟲,但是已經註消了,請問您是?」

「驅蟲?我這裡是委託者日下三四的親屬。」真實聽到對方的回覆覺得奇怪,日下政治也感到難以置信,他沒想到父親居然會讓人處理他的私人花園。

「是日下先生的家屬嗎?那麼是的,的確是驅除白蟻,日下三四先生提到自己種的幾個盆栽被大量白蟻侵蝕,希望本公司能提供有效的驅除白蟻服務。」

「除草和驅蟲的藥劑應該不同吧?貴公司如何區分?」真實向對方提出疑問。

「是,兩者使用的藥劑並不相同,我們用瓶子顏色區分,藍瓶子為除草專用,白瓶子則為驅蟲用,藥劑配方是本公司特別調製。」

「既然如此,昨天工人來的時候弄錯藥劑,他帶的是藍瓶的除草劑。」

「咦?可是小山先生沒提……請稍等。」

真實三人等了幾分鐘,對方才回覆,並且換人接聽:「您好,我是野口副理,聽濱口小姐說日下先生您對於昨日的服務項目有疑問?」

「沒錯。」

「不過,昨天小山返回公司後,他卻說抵達貴府時正好發生火災,所以他並未進去完成驅蟲服務,我們也已註銷這次的工作,因為貴府發生不可避免的意外,我們未將您列為黑名單,請問發生什麼事?」這名接電話的男子警覺事情有蹊蹺。

「沒什麼,只是想請教他有關火災發生時的幾個問題。」

「請問您需要我們如何配合。」野口十分有禮貌。

「麻煩先給我小山的名字、聯絡方式、長相描述或照片,以及他有可能出沒的場所。」野口完全按照真實的要求,把知道的部份全部告訴真實,並且將小山應徵時交付的照片與基本資料傳真給真實。

「謝謝你的合作,對了,請把昨天小山使用的工具留下來,不要碰那些器具,日下警部等一下會派人過去,還要把資料準備好。」真實交代完畢後,馬上撥電話通知日下由希。

 

「為什麼你比我早一步取得通聯記錄?我還得要等到明天才─」由希的高分貝音量,能讓真實等三人想像對方氣急敗壞的模樣。

「所以我不是說了?我擁有妳與妳的團隊所沒有的行動力。」

「你─」由希很想反駁對方,卻偏偏找不到理由。

「現在不是爭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妳應該先申請拘提,派人去小山達也的公司與住處搜證,等會我請日下先生將工人的資料傳真給妳。」

「不需要你來指揮我該怎麼做,這些程序我都會!」由希氣得關掉手機。

 

「上杉先生,傳真來了。」日下政治將小山達也的資料拿給真實,真實很快的掃了一眼。

小山達也是個皮膚黝黑的高壯巨漢,身長192公分,體重131公斤,照片中的他是一個光頭無眉毛的男子。

「有傳真一份給日下警部嗎?」日下政治點頭。

「小山目前也只是嫌疑人身份,但是犯人應該是他沒錯。」

優奈與日下政治不懂,為何真實那麼有把握小山達也就是真正的犯人,優奈提出心裡的疑問。

「經驗。」上杉真實卻不多作解釋。

「小氣鬼。」優奈皺起小巧的鼻子嚷嚷。

「時候到了,謎底自然會解開,不過現在的證據還不足以將小山定罪,我必須再去找一個人,也就是另一位被警方偽列嫌疑犯的前田小雪。」

「有……有這個必要嗎?」日下政治聽真實這麼說,神色顯得不太自然,這一切都被真實看在眼裡。

「因為還找不出小山的殺人動機,我必須在與前田小雪的對談中問出一些話來,或許她也和你一樣,隱藏著揪出犯人的關聯性秘密。」真實有意的看向日下政治,瞧得他渾身不自在。

「走吧。」真實帶著優奈離開,日下政治送他們出玄關,就在這時候,守在前門的員警卻走過來。

「議員,剛才有個人……」警員告訴剛才發生的事。

 

數分鐘前。

有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從箱型車走出來,他穿著日常隨處可見的連身工作服與一頭清爽的平頭,除了比一般人高大與皮膚較黑外,並沒有其它引人注目的特色。

或許是因為有些悶熱,男子將工作帽拿下來,然後往日下家走去,就在此時,手機忽然響了,他講不到兩分鐘結束後,繼續前往日下家。

「請問有什麼事?」警察看到有一名巨漢靠近,右邊的員警先開口詢問。

「您好,我是無毒家園的工人,日前公司曾派人來日下家除草,結果忘記帶回調配藥劑的罐子,所以派我來取回,請問這裡發生什麼事?我能進去拿罐子嗎?」男子向眼前的兩位員警說明原因。

「這裡是命案第一現場,未經許可誰都不能進去。」員警拒絕男子的請求。

「不,我不會進去命案現場的屋內,我是要去後面的庭園而已。」

「總之不行就是不行,快走開。」

男子嘖了一聲只得轉身離開。

 

這時候,正好有幾名女學生與男子擦身而過,女學生們吱吱喳喳聊著上課的趣事。

走在最右邊的人突然指向日下家說:「聽我媽說昨天這裡失火,妳們看還有警察站崗。」

另一側的人問夾在中間的女孩:「皋月,妳昨天不舒服提早回家休息時,有遇到火災嗎?」

這名長相清秀、綁雙馬尾的女孩興奮點頭:「有啊,我本來不想出來看,因為煙霧很濃烈又嗆鼻,但是後來聽說我媽在幫忙救火,我靈機一動,帶上手機奔向現場,拍下她奮勇救火的英姿呢!」

「皋月拍下火災實況?這實在是太刺激了,聽說壞人犯案後,往往都會跑回現場欣賞圍觀民眾與受害者驚慌失措的表情,妳有沒有在現場發現可疑人物?」

皋月咯咯大笑:「妳偵探小說看太多了吧?那有那麼巧的事。」

三名女學生嘻鬧一會,最後在路口處分手,各自返家。

 

真實三人聽完員警的報告,更加肯定犯人就是小山達也。

「警戒線封鎖的範圍是整個日下家的外圍牆,連庭院都包括在內,不知情的人一看,如何能一眼就判斷出命案現場是在屋內而不是屋外的庭園?」真實解釋給優奈與日下政治兩人聽。

「前面對街第二戶就是前田家的後門,前田家大門需要再往前走到路口繞過去。」日下政治告訴真實前田家的位置。

「日下先生,麻煩你在這裡等日下警部,工人遺留的藍色瓶子是重要的證物之一,請務必保管好。」

「好的。」日下政治知道此事的嚴重性,慎重的答應真實。

「走囉。」就在真實領著優奈離開時,日下政治發現手上還握著在後庭園不小心誤折的鈴蘭花,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真實。

「上杉先生,我對花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這是亡父最珍愛的花。」日下政治望向真實與優奈,希望兩人能給予解答,真實看向優奈,優奈將紫色的鈴形小花朵從對方手中拿過來。

「這是鈴蘭花,又稱山谷百合、風鈴草、君影草,多為乳白、紅、粉紅,像這種紫色品種並不是說很難種出來,但比起一般種的確不常見,請問這花有什麼問題?」優奈解說手中紫花的名字。

「這花是亡父十五年前開始種的,他從未提起與花有關的事情,只是在─前年……」日下政治說到此處,他猛然察覺父親在那一年的行事風格確實很不尋常。

「是在車禍之後,說了些奇怪的話吧?」

「是的。」日下政治同意真實的猜測,接著又說:「當時父親躺在病床上,他告訴我兩年後,這朵花將會揭開所有的謎底,就在兩年後這日子將屆之時,他卻……」他的語氣嗚咽起來,沒有繼續說下去。

「兩年後、前年……」真實用手指算了一下日子,覺得這中間一定有什麼關聯之處,但現在不是思索這錯綜複雜事件的時刻,他開口勸對方:「對於日下三四的死,我個人感到遺撼,但是我不認為他並不是沒有做好任何準備。」

「我不懂你的意思?」日下政治聽真實這麼解釋,勉強打起精神聆聽。

「身處黨政的腹地重心,他肯定知道許多秘密,或許很早以前就在暗地裡籌劃身後事,他絕非因為前年那場車禍才有那個打算,現在,你也身為黨政明星,雖然還未觸及黨內的核心秘密,但我相信不會太久,而這個關鍵有可能是經由令尊的死來揭開序幕。」

日下政治或許因為喪父不久,所以無法冷靜思考這中間究竟有何利害關係。

此時此刻的他,對於真實所說的話仍是一知半解,雖然隱隱約約明白真實的意思,卻又想不透這所有的一切與父親的死有何關聯。

「令尊應該是算計好了,打算藉由自己的死,揭開所有的秘密,他留下一道非常有趣的謎題。」

「非常……有趣?」日下政治對於真實如此諷刺的用語感到不滿,忍不住勃然大怒:「我父親的死不是讓你這個偵探當作遊戲解謎來娛樂或是打發時間用的!」

優奈被日下政治突如而來的暴怒嚇到,驚懼退了兩大步,然後縮在比自己矮小的真實身後。

真實並沒有被對方嚇到,反而解釋:「你現在不懂沒關係,但以後你會明白令尊佈的局,這個局可能超乎你或任何想殺害他的人所想像的深遠。」

真實說完話隨即轉身離開,優奈緊跟在後,留下一臉錯愕的日下政治。

 

 

圖/文/きまぐ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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